夜市千灯照碧云,高楼红袖客纷纷。
如今不似时平日,犹自笙歌彻晓闻。(此处引用唐?王建《夜看扬州市》)
随安,前朝旧都。
城,建得是规矩大方,东南西北四平八稳,依山傍水易守难攻。
但就是这样一座城也没能抵挡住凤昭铁骑。
二百多年的时光,随安一步步没落。是新皇刻意冷落,还是它拥有太多往事,太多不甘,让人不敢驻足?
有传说每每入夜,城东的旧皇宫里都会传出凄凉哭声,是前朝的妃子们一声声哀求:“放过我罢,放过我。”
又有传说,随安永泰河里的鱼是不能吃的,吃了就要浑身溃烂,筋肉一块块剥落下来,就像被刑以千刀万剐。
还有传说,每年腊月初一随安都会阴云密布狂风骤起,正午时分千万不要站在车马市路口,那会挡了前朝一位大将军的路……
“我才不信,不过是杜撰罢了。这里如今除了城南驿道附近还热闹些,几乎就是空城。放眼望去满目萧瑟,就是刮阵风也能被听出鬼哭狼嚎。来来,咱们只管喝酒,理那些前尘旧事作甚?我先干为敬!”
酒楼中,二楼临窗处,穿得花红柳绿的段胜天一仰脖子,“爽快!”
他对面坐着的落魄剑客正是才刚结识的陆放歌,也是一饮而尽,“好酒。”
段胜天轻蔑道:“这算什么,我家里的酒才叫好。”
陆放歌就问:“怎么个好法?”
段胜天眼神一闪,“我的酒,色红如血,入口清甜回味醇厚。若是会喝的,闻起来芳香四溢,若是不会,只怕要先吓个好歹。”
陆放歌好奇:“怎讲?”
段胜天神神秘秘地挨近少许,低声道:“我家酒罐都是金铁所造,不懂酒的闻见腥味就以为给他们倒出来的是人血!”
陆放歌猛地向后一仰,“段兄消遣我呢!”
段胜天仰头大笑,“被戳破了,我且自罚三杯。”
一杯,两杯,段胜天喝起烈酒就如饮水。到了第三杯时,手上稍顿,眼波流转。
天界的家伙们这么快就来了?
冲陪着的少妇一使眼色,“爱妻路上劳累了,我们哥儿俩且喝着,你先回房休息罢。”
少妇顺从地起身去了。
陆放歌看着她窈窕背影不禁赞道:“段兄好福气,生就富贵还能遇到如此贤妻。”
段胜天道:“你怎就看出她贤惠了?我告诉你,别看她貌似柔弱,实则厉害得很。”
陆放歌一哂:“所谓相由心生,这么美丽的女人,内心必是温柔可人的。”
段胜天笑他无知,说天下最毒美人心。又见陆放歌不以为然,便道:“你若喜欢我就把她送你好了。”
这可让陆放歌坐不住了,“朋友妻不可欺!段兄醉了。”
段胜天一摆手道:“什么妻,她不过是我家一舞姬,我带在身边解闷的。”
“那你才刚还称她……”
“只是一说,掩人耳目罢了。”
“……”
段胜天见陆放歌沉默不语,便放低了声音,犹如蛊惑般轻声道:“她名唤柔姬,擅歌舞,身段软如棉,更兼是个痴情种,一旦认了你便是永世不离不弃。如何,你,可愿意要她么?”
夕照距随安千里不止,若以凡人脚程至少要走上十几日。但有褚炎在,小桃和清堂只觉一阵云苫雾罩,人已到了随安城外五里的一处小村。
甫一站定,清堂便叫嚷着:“快看,好漂亮啊!”
原来此时正是日暮西山华灯初上,随安城内灯火冉冉,城前一湾永泰河,水面倒映着城墙上的火把,让人难分上下,如梦如幻。
小桃踮着脚看了半天,“什么好漂亮?”
她的目力怎能与神兽相比,只看到天边涌来一层黑压压的乌云,“要下雨了,咱们今晚先住村里么?”
褚炎随手一翻便凭空变出三把油伞,“不,咱们进城去。”
小桃奇道:“随安没有宵禁?”
褚炎淡淡道:“这里是不夜城。”
没有城门不设城防的不夜城,随便什么人,任来任往。
远处看着是美景,到近前才发现竟是另一番凄凉。灯火幽幽,照亮墙下荒芜蒿草,亦照亮路边趴伏着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乞儿。
徒劳伸出枯瘦小手,“行行好,赏口吃的吧。”
小桃想都没想就把瑶瑶给她带的糕饼蜜饯送了出去,连自己的水囊也递过去,“慢点吃,别噎着。”
清堂劈手抢回来,“你疯了,这是什么水?你忘了么?那边就有河,让他们自己喝去。”
褚炎却拿过水囊又递给乞儿,“永泰河的水不干净。”
话音未落便有阵阵阴风袭来,却听一把粗哑的声音怒斥道:“呸!好大胆子,竟敢说永泰河水不干净。”
周围乞丐一哄而散,那名小桃赠与糕饼的乞儿更是一把抢走她手中的包袱,三五步溜进草丛不见踪影。
阴风中逐渐显露出一名年轻女子的身形,只听她桀桀怪笑道:“好人没好报,善良的小丫头啊,我劝你别进随安城,否则被人剥皮拆骨死不瞑目。”
此时小桃终于能看清来者模样,只见这名女子一头乌发做前朝式样高高绾在头顶,面色灰青却难掩五官秀丽。最可怕是她一双眼,暗红如两汪污血,死气与杀气并存。
清堂“呔!”了一声化为狼形,幼时眉心的一线银光如今已是大成,夜色中熠熠生辉。
女子冷嘲道:“哪儿来的死狗。”双手一翻,两道红霓便如灵蛇出洞,转瞬间纠缠上来。
清堂一跃而起,眉间银光骤亮……
“败了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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