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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雪地徐娘,计传秘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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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凤尾帮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等,被擒后没容审问,竟当夜炸断镣锁,全数越狱逃脱,这一来先害苦了杭州府,知府衙役班头,以及典狱史,全获了罪,巡抚虽是把庄天佑传去申叱,但是庄天佑不是本省的差弁,也奈何不得,庄天佑却向巡抚条陈欲擒故纵之法,虽是暂时逃出杭州,浙江省内反倒暂保谧安,下差尚有釜底抽薪之法,更可教武维扬二次入网,只求中堂赏给筹划着手矣,定有以报中堂宽容之德,巡抚也无法,只得准许庄天佑三日内要有办法。

    庄天佑下来之后,仍回到店中,把妙手金轮侯杰,钱塘快手崔平叫到一处,叫五凤刀韩君瑞注意着门外,有店家进来,把他打发回去,遂叫黑凤凰柳四儿把那个包裹拿出来,柳四儿赶紧从床下取出来,放在桌上,庄天佑立刻把这个包裹打开,里面包裹着有五寸厚的巨册,有一尺五宽,一尺高,黄缎子面,上面有凤尾帮的朱印,竹符印,和帮主的钤印,这正是凤尾帮的“总海底”,也就是他本帮的花名总册,庄天佑一篇一篇的展开了,令侯杰崔平一同看,上面的姓名年岁,和所掌的舵口,号数,全看得清楚,只是每一个段落中,夹杂着叫你看不出来的话,跟认不出的字,侯杰崔平全惊讶异常,庄天佑把这本巨册合上,叫柳四儿另换了一个包裹,把他包好,向侯杰崔平道:“你们弟兄两个看见了,这也正是凤尾帮气数已尽,所以这种重要东西竟会落在剿山时水师营手内,岂非天意,按理说有这种花名册,凡是凤尾帮帮匪,就休想再漏网逃开,可是现在这件东西,没有能懂他这上面隐语的人,依然无法下手,可是我在江湖上二三十年,我决不会信那些邪魔外道的说法,不过因果二字,从古至今,决不会错了,现在这本花名总册若是开列的清清楚楚,隶属的帮口虽然被打散了,帮匪的家乡住处,若是能看的出来,依然能到处缉捕他们,那一来得死多少人,更不知牵连上若干无辜,现在我就认为这正式上天体好生之德,为他们留一线生路,他们趁早收场,还可以逃得活命,何况现在凤尾帮已经是骨肉自残,自相火并,倘若此时有一个深知底蕴的,向官家告密举发,泄露他全般秘密,那武维扬和他们一般领袖人物,总然不怕死,不畏国法,还能逃得出去么,现在我们把这种东西得在手中,倒是一个难题了。”

    崔平道:“这花名总册交与师兄的人究竟是谁?”

    庄天佑看了看柳四儿道:“我并没会过此人,可是凤尾帮未瓦解之先,淮阳派西岳派,十二连环坞赴会所有的情形,我已查得清清楚楚,有他本帮重要人物,在那时竟自退出了十二连环坞,内中有几个最厉害的就是那要命郎中鲍子威,三阴绝户掌罗义,湖北著名的侠盗要命金七老,也就是那八步赶蝉金老寿。

    还有几个次要的人物,多是不满武维扬和内三堂香主的措施,可是他们退出十二连环坞,究竟是远走高飞,或是暗中想把十二连环坞弄个同归于尽,我们就不得而知,虽则当日剿办凤尾帮时,官家这边已显然是暗中有人卖了凤尾帮的底,可是这种事严密异常,直到今日,我们应名全是在省里当差之人,仍是得不着此中真情实况,这样看起来,虽则官家这边保守着十二分的秘密,事情已经显然了,据柳蓉贞她会发现,抚衙相助我们的人,颇像那三阴绝户掌罗义,这件花名总册,也正上他交与我,可是他谆谆的警告我,趁早把这件东西移挪出省,浙江省才可以保全住,帮匪们也可以断绝了,在浙江境内重建凤尾帮的妄想。”

    钱塘快手崔平点点头道:“这个话倒是十分可靠,在明面上我们颇有被人利用之嫌,可是就事实而论,凤尾帮这一班领袖人物,个个全是江湖上杰出的人物,那武维扬雄心不死,后患方殷切,这次他凤尾帮瓦解,还是由于帮中有生心内叛之人,才把他弄个一败涂地,不过他仍认定是淮阳西岳派所勾结的官家,这也是他毁到底的原故,现在城里依然是有他个自己人,安心对付他们帮主,看这下手的情形,绝没有借刀杀人之意,正是这几个厉害人材,安心消灭武维扬的势力,想把他在长江一带,一世不能翻身,才算趁心如愿,我们也不可放过这个好机会,趁着他混进省城的人不多,计划一番,叫他无法立足,我们等候机会,赶紧离开浙江省,我有一个拙笨的方法,现在的情形他们想重建凤尾帮,定然要把这件总花名册以全力得回,我们何不好好布置一番,诱他们入网,不过这件事必须有言听计从有力量的人物主持,平常人的力量是不容易诱他入网,浙江省内他的势力尚存在,这里这些年的工夫根深蒂固,虽然这次根本动摇了他大部余党已然散布在各处,我们何不借这个机会,使些手段,只要把这几个主要的人物,一捕拿归案,他那手下一般党羽,就不足介意了,云龙三现庄天佑点点头,略一沉思,向崔平道:“这种办法,颇是有道理,不过这里非得加紧挤他们一下子,地面上安静之后,我也可以撤身一走,反正你我弟兄,和凤尾帮是势难两立,就是我们能容他他也未必就能容我们。”

    黑凤凰柳四儿一旁答道:“师父们这个主意实在可以使一班帮匪入网,请求浙江巡抚盐巡大使和缉私统领,把公事办严厉些,各处里搜寻,不论首从,只要是凤尾帮的余孽,就不容他存在,这些全省内雷厉风行,对付他们,虽不能消灭他们,也叫他们无法蠢动,那天罡手闵智,他住家在湖南省岳麓山,这里地方风声过紧,他就许暂时到他家中隐匿,你的住处凤尾帮中人知道很少,他那夫人闵三娘也是个江湖道中人,十分扎手,他有这么好帮助,天罡手闵智,他那会不入湖南境,武维扬和内三堂香主是视同生死的弟兄,只要把他们这其中一人擒获,不愁那武维扬不入网罗,为官家为老百姓为我们自身,不能不举全力对付他们,也好绝后患,我看还是就这样办,定操胜算,至于那花名总册上面形有的隐语,我虽然不大明白,也曾听人说过一二,只要有了余暇,慢慢推测,总可以把上面的秘密解开。”

    云龙三现庄天佑点点头道:“事到如今,也只好这么办,这杭州地面,虽然一样能够布置,诱擒他,只是他浙南一带,就有一百余舵,凤尾帮重要的人物,全紧在这里,实不容易一网打尽,趁着入湖南境时,各处多散布些得力的官人,叫他本帮党羽们不容易随意集合,势力单薄之下,也就容易对付了,只是巡抚那里怎样的条陈意见,我们所计划的必需叫他一切照办了,才不致掣肘。”

    这师兄弟三人,再加上柳四儿一旁赞助,按着剿匪清乡之法,从省城里散开力量,逐步排搜,这省城里除了安善良民,殷实的商家,凡是少有来历不明无业流氓,全不准停留在省城内,江面上发动了水师营缉私营整个儿的力量,沿海一带,完全规了出入口的地方,驻有大队的水师营缉私营,严厉盘查出入,凡是在内江的航船,不论是商船,渔户,只要你在水面上走,就得到驻防的官船上挂了号,船主的姓名,水手的人数,长来往的地方,丝毫不肯含乎,各地驻防的巡船,每天在各港口巡查盘问,想有大队船只集合,或是没领有官票的船只,在水面上航行立时被扣留,茶坊酒肆客寓个栈全有人监视,少有形迹可疑的,你就休想任意行动,他们例举了十六条办法,由云龙三现庄天佑呈递到巡抚把里,和盐大使那里,竟蒙采用,完全照庄天佑的计划入手清理地面,缉捕帮匪,这一来把一个浙江省内各处重要地方,水陆码头,监视得漫说凤尾帮无法蠢动,就是那久走江湖的绿林道,也被了连累,这一来只半个月的光景,地方安静异常,凡是可以隐匿匪人之处,官家没有不查到了的,庄天佑和侯杰,崔平,见时机已至,正好撤身,庄天佑遂向巡抚一再请求,自己得回湖南销假,巡抚这里因为采用他的办法之后,虽则凤尾帮的重要帮匪依然没有落网,但是地方上不再出大乱子,朝廷里也渐渐的对于这件案子不加重视,无形中就算把这场事消沉,所以对于庄天佑的请求,没法子不答应,遂厚赏了庄天佑,准其回湖南销假,可是钱塘快手崔平,依然不能脱身,他虽是退职的捕快,他原本住在杭州,那能跟着庄天佑同奔湖南,庄天佑遂带着妙手金轮侯杰,黑凤凰柳四儿,五凤刀韩君瑞,便装易服回转湖南长沙,庄天佑他是湖南巡抚的红人,最得巡抚的信任,这次被浙江巡抚借用帮忙,在浙江省呆了差不多三月的光景,回来之后,巡抚更赏假半月,叫他回转凤凰厅家中安置一番,再来效力。

    这一来倒是正合庄天佑的心意,自己也正想着五凤刀韩君瑞后患正多,那黑熊刁四义生死未明,凤尾帮中很有惦着他夫妇的人,把他们先安置一个安全地方,不叫韩君瑞回转家乡,免得发生意外,无法救援,庄天佑遂带着他夫妇二人回转凤凰厅。

    云龙三现庄天佑,这里本不是他原籍故土。

    只为在凤凰厅本衙有他一个族侄庄守仁,是一个镖行的镖师,在这里落了户,庄天佑在巡抚这里作了卫士,就算是暂时把侄子这里作了自己异乡作客的倚靠,就在凤凰厅的本衙,庄守仁已经走镖多年,因为腿上受过重伤,虽是依然能够行动,可是身上武功不能像先前那么施展了,遂回到家中,仗着有些稻田,也就想终老一生,不再出去挣了,庄天佑认为这里地方隐僻,是没有人注意到这里,把五凤刀韩君瑞,黑凤凰柳四儿,安置到这里,自己和师弟妙手金轮侯杰,仍然住在衙门中,柳四儿可向庄天佑要求带来的凤尾帮花名总册,可以暂时不必把他献与官家,并且这种东西,也不能随便的露出去,弄不好官私两面,全能引起一场杀身大祸。

    柳四儿的意思,趁着闲暇无事时,可以猜解推测那花名册上的隐语。

    庄天佑遂把花名册留在这里,自己假满之后,仍然回到衙门中,当差效力,可是庄天佑和师弟侯杰,可不敢就那么放心大胆,认为从此没事,知道凤尾帮一般有力的人物,浙江省内不能立足之下,势必要逃窜各处,从前这湖南省内,也是他势力所及的地方,更知道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,他的家原本就隐匿在湖南境内,更不得不防他们逃窜在本省中兴风作浪,好在来在湖南省,是庄天佑势力所及的地方,他能够调动长沙府官家的力量,从他回到长沙安置完了以后,暗中派出人去,各处的踩缉凤尾帮一般余孽的行动,果然在他们回到长沙不到一月的光景,屡次得到各处的报告,已经有不少的帮匪是乔装易服,混入了湖南境内,虽然是没有什么举动,可是知道这般人一到,早晚是这湖南省地方上的大患,庄天佑虽不敢过甚其辞,却把大致的情形禀明了湘抚,巡抚这里何尝不怕帮匪们在本省猖獗起来,不止于扰乱的地方不安,自己的前程全可以毁在他们手中。

    在这种未曾明目张胆扰乱地方之时,官家也不能无故的用公事来调度缉捕,也只好暗中应付,遂付与云龙三现庄天佑极大的权柄,叫他随时的调动省垣中府县,和绿云、水师营,缉私统领衙门协力的访查侦缉,这时那黑凤凰柳四儿,竟自连夜从凤凰厅赶来,向云龙三现庄天佑报告说是,那花名总册已经参悟出一半,除了那过于秘密的隐语,无法推测,至于他所用的那种秘密的字,已经查明过半,大部分全是总舵所辖于个分舵主姓名,家乡籍贯,散处在湖南境内,并没有多少厉害人物,只查出三个人在这里居住多年,一个就是天罡手闵智,他住在岳麓山,可不知是岳麓山上什么地方,一个是玉面仙猿谭永寿,在凤尾帮中,也是一家有名的舵主,他就在凤凰厅附近,还有桑青,更住在长沙城内县前街,他们这三个人,并不是领率凤尾帮船帮,这私人的住处要容易在这种时候隐匿同党,暗中接应调动,这倒实在是心腹之患,那谭永寿即在凤凰厅附近,我和韩君瑞变装易服,用了三夜的功夫,已经找到了他的下落,就在凤凰厅附近的乡间,地名小河口,他那里虽不断有帮匪往来,尚还没盘踞着多少重要人物,老师要想下手,很是容易,庄天佑,跟妙手金轮侯杰,听得柳四儿这番话,点点头道:“很好!现在最重紧的是,要得着他隐匿巢穴,小河口那里我去过,你容我们慢慢商量商量,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所在,庄天佑遂跟侯杰计议了半夜,彼此商量好了,认为这湖南境内,既有他们这种主要人物隐匿盘踞,不得不用全份的力量把他扑灭了,养瘫成患,若容他们羽翼长成,可就没法收拾了,我们何不趁此布置一番,诱他上钩,遂和柳四儿及师弟侯杰,把通盘计划商量好了,赶紧打发柳四儿回转凤凰厅,可是经过许多日子,长沙府一带,只有暗中调动踩访,明面上丝毫不露一些痕迹,又过了一个多月的光景,在凤凰厅一带,忽然散布开风声,说是:早晚这凤尾帮长江上下流的帮匪,一个别想逃出手去了,官家正把他在名总册得去,按图索骥,一个也跑不了,这份花名总册已落在了卫士手中,这种风言风语,有头无尾,可是越传越厉害,那庄天佑和侯杰更照定了预布的计划,在巡抚衙中,更是不时的在茶余酒后时时的不自检点的流露出来,只要到了时候,把力量布置好了,按着总册上的人名字,湘浙两省一齐下手,完全把他扑灭,只要一动手,休想再叫他们逃出手去,更不时的打发官差,往返的到凤凰厅家中传言递信,暗中泄露出来,那花名总册放在巡抚衙中危险更多,所以始终在庄天佑手中保管,可是他究竟把这件凤尾帮致命之物,藏在那里,只有他自己知道了,这这个时期中,已经有绿林能手,夜入巡抚衙两次搜寻,把庄天佑所住的地方,全给洗了一遍,这样这巡衙中,从此昼夜戒备起来,加紧提防,再不容那绿林人物妄窥一步,这事就在这样似有似无扑风捉影中,已经又过了两月的光景,到了腊月中旬,居然是风平浪静,竟在一个风雪寒天,忽然凤凰厅传出消息,凤尾帮重要人物,小河口被获遭擒,这时正在腊月里,虽说是江南春早,只是这年气候特别,从一进腊月,终日阴霾四布,连着十几天没有一天露出太阳来,居然风雪载途,这天凤凰厅的街道上,突然在这大雪纷纷,寒风刮面的午前,热闹起来,在天一亮,总兵衙门的马队来往像穿梭似的,冒着风雪来到凤凰厅,全到县衙门里帮助着起解两名要犯,邻近县衙的几家商铺,交头接耳的说着,县衙门里办着一件要紧的案子,原办可不是本厅的官人,全是从省里下来的,听说三天头里就到了凤凰厅,这名犯人落在小河口,由本地面的官人改变行装,前去卧底,这件案子十分扎手,前去卧底的三天两夜没动地方,同时省里的下来的原办,全是有能耐的人,更调了总兵衙门,和兵备道衙门官兵马步队,在小河口按了四层卡子,在动手的那天晚上,所有小河口附近的道路全有官兵把守着,不准出入,离着大河口二三里的村庄镇,太阳还没落下去,先禁止居民出入,河道里十里内的船只,不论是货船客船渔船,全被水师营监视,连船带人不准移动,形势那种严重,在凤凰厅这一带,好几十年的工夫,没见过这么严重办案的,赶到案办下来,往县里头解时,一路上戒备也十分严厉,从小河口到衙门,一路上全有马步队护着。

    衙门附近这几家商铺,和衙门里的快班,全是熟人,从来不论多重的案子,他们口头没有这么严密过,商民也是好奇心重,平常最爱探问这些事,唯独这会,问他们这两名犯人是什么案情,是从那里缀下来的,他们只说最好不必问,这种案子沾连上一点,就是家败人亡,直到今早好几名快手到衙门口饭馆里吃饭,那时饭馆才落门板,灶上火还没生着,这几位老爷像饿狼似的,一个个饥渴交加,十分狼狈,叫喊着伙计们给赶紧预备酒饭,赶到酒足饭饱之后,掌柜凑了来照料,和他们叙起闲事来,他们这才说起这件案子,敢情这两名犯人,正是半年头里浙南雁荡山十二连环坞,被淮阳西岳两派,和江南水师营缉私营,合力瓦解的凤尾帮重要人物,这件事传遍大江南北,到处街谈巷议,全认为是一件重大的事,因为凤尾帮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,居然被官兵和武师打得一败涂地,实在是出人意外的事,可是当时内三堂的香主,和龙头帮主,全逃走了,这种帮匪真是胆大包天,事后没有一个月他们又在青渔港啸聚,竟扬言要在浙江境内,重建凤尾帮,和江南水师营缉私营抵抗一下子,这一来可恼了巡抚,认为他们简直是要造反,非缉捕凤尾帮的首脑归案不可,遂悬下重赏,买出许多眼线来,到处严拿,把青渔港又给他挑了。

    这位巡抚还是十分任性,把这件事奏明了朝廷,除了自请处分以外,浙江全省的官吏也全担了处分,这一加上朝廷的旨意,向江南各省的地方官要这件案子,这一来凤尾帮这四名主犯,不论走到那省,那一省的官员就得担缉捕他的责任,他们在浙江省不能立足,可是官家也真捕不着他们,虽说是把他老巢挑了,可是他的党羽是各处全有,更兼龙头帮主和内三堂香主,全是武功出众,机警非常,两三个月的功夫,白死在他们手里好些人,这三名主犯一个也未曾落网,直到两个月头里这才访探出全到了浙南省,一次在长沙,一次在湘阴,已经缀好了的终被他们逃出手去,本省巡抚十分震怒,悬了一万银子重赏,并派抚衙的卫士又请出来长沙府已经退职的老捕快,和浙江省缀下来的捕快,会合一处,非把这案子办着不可,就凭这种能人又有两省巡抚公事,这几名原办不论走到那里,地方上的文武衙门全得尽力协助。

    官家这么大的力量,在本省境内,依然不能把帮匪领袖立时缉捕归案,这种犯人手段如何也可想而知了,这次听说落网的这两名帮匪,叫什么天罡手闵智,原落在长沙附近,这个姓闵的是奉了他们帮主之命,到这凤凰厅有什么图谋,这几位省城原办,从蓝田缀到龙山,由龙山又追到雪峰山,在雪峰山动手未成,这名最扎手的点儿,也特以的藐视官家的力量,他要从雪峰山远走高飞,绕道出湖南,也许就被他逃出手去,可是他竟自安着极大的图谋,一渡浙江直奔我们这凤凰厅,这一来他可走不开了,赶情这凤凰厅还窝藏凤尾帮极厉害的人物,我们这次的跟头算栽到家,凭我们弟兄眼不算真,耳风不算不灵,在我们眼皮子下这种帮匪盘踞,竟始连一点风声不知道,这也太说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连巡抚衙门的卫士,也常到咱这地面上来,竟自不知真是笑话,知道动手时只知道在小河口一带办这案,三位原办,对于这件案子的布置,那份周密也真得教人佩服,除了奉有湘省巡抚的密扎的原办人之外,尚有二千多名省城得力的人,和四名眼线,把这两个点中暗算监视住,原办中还有两人带伤直到现在,监狱里还有三层人把守着,凤尾帮过去在江湖上的势力,实够瞧的,其实教我们看来,谅还不至那么猖狂,俗语说:蛇无头不行,官方对于帮中领袖人物,已在各处搜索缉捕之中,隐匿潜藏还怕避不开官家耳目,他们那还敢招集党徒劫牢犯狱,不过不得不加一番小心,我估计量着午时左右,也就可以解走了。

    这种重要案子,决不会在这里耽搁了下去。

    回头你们看热闹吧,饭馆掌柜的听着直咋舌,这班捕快们在酒足饭饱之下,回转衙门,天也就是刚交巳时,这门前又来了一大队马队,从县衙门口沿着街道两旁直排了一趟长街,跟着从衙门里冲出一队官,各提着皮鞭马棒驱逐街上的行人,商家铺户全不准出入,这道长街除了驻守的马队,连一个走路的也没有,跟着又出来一队本衙门的捕快,全是各拿着单刀铁尺,后面是一大队官兵,两旁站着这两行军兵,一半是斩马刀,一半是弓箭手,当中是四名穿便衣提兵刀的监视着两辆囚车,囚车中是两名犯人,附近的商家铺户看着全十分惊异,平常的犯人,全是囚首垢面,唯独这两名犯人干干净净的,头里这个年纪已有五旬左右,可是面皮白嫩,看着像三二十岁的美男子,这正是玉面仙猿谭永寿,第二辆囚车中的犯人,年约五旬左右,生的剑眉虎目,鼻直口方,掩口黑须,即威猛又沈毅,若不是被捕成囚,谁见了他也不敢认定他是匪人,这也正式凤尾帮掌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。

    三位原办随在后面,在这三匹马后面还有马步队跟随着,这一队官兵捕快押解着这凤尾帮的天罡手闵智,玉面仙猿谭永寿离开凤凰厅。

    这凤凰厅的官兵,帮助着调解这名犯人,可不能送到省会,他们是一出凤凰厅管辖的边境,一入了临县的地界,他们就得回营,因为三位原办所带的公文上,只注明了协助缉捕,并没说是得护解交案,凤凰厅的总兵,和备道所统率的官兵,驻防在凤凰厅,责任很重,遇上这种事,不得不敷衍,把差事一送出入境,算是把公事交待了,在辰溪的边境上,向这三位原办告辞,戴大风帽的正是湘抚的卫士云龙三现庄天佑,他算是办案的领袖,知道凤凰厅的官民护解着这股差事,虽说是有公事,可总算是帮忙,遂向带兵官道谢,说了一番客气话,凤凰厅的步马队,仍然回防交令不提。

    这里辰溪县的官人,也赶来迎接,保护着这股差事,到县衙歇息,当晚就住在辰溪县,次日一早起身,沿途的地面官人一站站的接替着护送,沿途有官兵的地方,用公事调请官兵保护差事,没有官兵的地方,就由该管地面选派得力的马步,快手,帮助护解,谁也不敢敷衍公事,因为这种案情太重,巡抚那里公事太紧,在谁的地面上出了事,谁也担不起,全想着保护着出了自己辖境,地面官方算放了心,这三位原办一路上真是受了风霜之苦,庄天佑虽是老谋深算,因为犯人已打入囚车,他并于这风雪寒天,毫不介意,妙手金轮侯杰,钱塘快手崔平,全被天罡手闵智所伤,虽是有好金疮药,当时医治,身体上无论如何也比平时差着,两人神情上十分狼狈,一路上勉强支持,这天从蓝田县起身,蓝田县派得力官人护送,走到离着长沙府附近,蓝田县县官更加谨慎,他想着人家一路上平安无事,别到了我这再出了什么差错,遂派二十四名马步快头,这次他所派的人,可得把差事护解到长沙府,才算交差。

    这天从天一亮,雪更下大了,一阵阵的风,把地上的积雪全扬起来,这种风雪扑到人脸上,真叫人有些禁受不住,在午时过,赶到盘石驿,遂在盘石驿打尖,其实从天一亮,仅仅走了四十里,因为人马无论走的怎样快,在这种冰雪满地的道路上,囚车太不好走了,在盘石驿打尖时,钱塘快手崔平向这湘抚的卫士云龙三现庄天佑说道:“庄师兄,可不是我想舒服,从这里到省会,若是好天道早晚可以赶到了,不过这种道路,我们要想今天入省城,只怕非受制不可,我们不如赶到那里,算那里,况且岳麓山北下道,是有名难走的地方,又赶上这种天气,我看十几里的山道,就得半天的工夫,从岳麓山再赶到省城,又要几十里,我们多少天全耽误了,何在这一半天呢!”

    云龙三现庄天佑点了点头道:“师弟,不要客气,我们大家的事,大家商量着办,总是以身体保重为要,这种天气,在我们湖南省里多少年也没经过,也没见过,该着我们多吃辛苦,有什么法子呢!只要过了岳麓山,北下道,那里有大镇店,我们就在那里住,不论早晚,我们也是明天再进省。”

    刚说到这,后面一阵铜铃响,回头看时,只见两头小驴,驮着一个少年,和一个女人,全是乡下农人打扮,穿的厚棉衣臃肿异常,来到近前,官人却回头喝叱着:来人不准随便往前欺,不绕道走,我们可用箭射你们了。

    钱塘快手崔平几乎笑出来,这银头小驴,已然斜着往前窜过去,崔平却一领缰绳,赶上前去,和那少年农人低低说了两句,这两头小驴,疾驰而去,这两人正是五凤刀韩君瑞,黑凤凰柳四儿,崔平把跨下牲口勒了勒,等待着庄天佑等到了,低声报告后,庄天佑点了点头,仍然往前走着,在石龙镇打尖歇息,这种冷天,旅客们到了打尖歇息的时候,多少全要饮些酒取暖,庄天佑酒量极大,在饮酒间直劝崔平侯杰多饮两杯,赶赶寒气,妙手金轮侯杰和快手崔平,两人因为身上伤痕初愈,不敢多喝,略喝了几杯,随即用饭,这位庄老师,已饮得有些醉意,才一同用完了饭,稍歇息了会子,这才从盘石驿起身上路,在路上被风这一吹,酒力行开,庄天佑在马上昏昏沉沉,几乎睡着,申时才过,已入了岳麓山的山道,这一带道路果然十分难走,直到酉末戍初,才到了北下道的东口,在这种道路上,又没有什么行人车马,保护囚车的官人,因为这种地方连人迹全没有,用不着戒备,大家所以全散开了,各拣各的道路,囚车住西走,将到了十字路口,从南面松林夹峙的小道,冲出一匹黑驴,驴上坐定一个妇人,年纪也就在三十多岁,肤色微黑,虽是在一瞥之间,已看出来这妇人眉目生的非常俊俏,青绢帕包头,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,里面的衣服看不清楚,只在镫眼上见这妇人穿一双小蛮鞋,瘦小的天足,一定是江南人无疑,看情形是走了很远的道路,包头巾上,风衣上许多雪迹,驴的身上也是冒热汗,从小路冲出来,往西拐,也是奔北下道的下坡,这头驴不知怎的一差眼,两只前蹄在起一扬,只听嗳哟一声,把少妇摔下驴背,这头驴是正跟囚车并行着走,少妇在雪地上顺着斜坡往下一滚,正滚到囚车前,这时护囚车的官人最近的也离着囚车有五六步,三位原办全在尽后面,因为道路窄,三匹马是一顺的走着,钱塘快手崔平,在头一个,长沙老捕快妙手金轮侯杰,在第二个,云龙三现庄天佑殿后,离开囚车五六丈远,这一出事,离着远的看见是前道摔了人,最前头的十几名捕快,听得喊声,全是一惊,各亮兵刃往四下圈,离着近的几名捕快,赶到近前,因为是一个女流,不好伸手去搀扶,见这少妇坐在雪地上,身形略歪着,右手从风衣里伸出来,抓着囚车木柱子,左手仍在风衣内,低着头,不住低声的嗳哟,滚得全身是雪,那头黑驴却跑到松林前,去啃树皮。

    这班捕快们见了这种情形,虽然被她挡着囚车,不能前进,因为她是一个女流,便不肯喝叱她,低着头问:“喂,怎么样,摔着那了?”

    这少妇抬起头来,喘吁吁的说道:“不要紧,我稍缓一缓就行,全是轻伤,没妨碍,这倒耽误了老爷们走路了。”

    这少妇的说话音韵,是扬州的口音,几句话说得轻脆甜润,这班瞪眼骂人的官人,全动了怜香惜玉之心,连说不要紧不要紧。

    后面三位原办,也催马赶过来,只是有许多官人挡着,全是在马身上探身察看,囚车后面的官人,却回头向马上的原办说:“摔着一个乡妇,没有事不要紧。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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