敢喘上一声,总觉得父皇的眼神是凌厉的。
母亲那些话依稀飘荡在我耳边,竟然是那样清晰且深刻,直到我长到十二岁,曾经那些年少不堪的记忆仍旧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,只知道要跑,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。
只是搂着我说:公主,忘记娘娘的话吧,其实她也是十分疼爱你的。
奶娘总会催促着我去别的宫中,与皇子皇女们走动走动,还总说我若是再继续与书为伍下去,指不定哪日就成了书呆子了。
我的母亲是金国最得宠的琬妃,名叫冰舞,人人都赞她绝色倾国,可是自我有记忆以来,就没有见过母亲笑过,永远都是那样冷冷的一副面容。
“因为她叫贺兰悕。当年皇上为她取名悕,独独为她一人封号,看似无比尊贵的殊荣,可在本宫眼中却是天大的讽刺,你要我如何对她展露笑颜,我做不到,每次看到她,我的心中都有一股浓郁的恨不知不觉地涌上心头……”
父皇抱过每一个皇子皇女,却独独没有抱过我。
听着奶娘说的话,我却没有哭,更没有觉得自己可怜。
这些年,我再也没有撒娇地往母亲怀中钻,总觉得,字那日起就和母亲有了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。
而父皇好像一直以来,都没有十分宠爱哪一位皇子皇女,倒是册封了我,却对我不闻不问。
对上母亲那惊诧的双眼,我手中的杜鹃花一时没有拿稳,顷刻间洒了一地。
“父皇。”我低声呼唤了一句。
那一年是金国与中原矛盾最为尖锐的年代,宫阙之中始终弥漫着那令人压抑的气息,我的出生为这死气沉沉的宫阙中带来了几分鲜活的生气。
我立刻抬手去抹脸,顿时,整个手心一片冰凉,我竟然落了这么多泪。
那时,我并不明白贺兰悕这个名字与我被封为公主有何区别,直到后来,我才深深明白,贺兰悕这个名字,意义是多么的深远。
看着母妃的身影,我只觉得眼角的泪珠依旧凝结在眼眶中,看着她萧瑟的身影,隐隐有些酸楚之感油然而生,突然间觉得曾经一直高高在上的母亲是那样孤寂,也许只有她自己心中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。
我隐隐感受到这宫廷的血腥之感,空气中还流动着几分不安的气味。
仿佛,这么多年都与世隔绝,日日与书相对。
在我的印象中,很少与父皇这样近距离的相对,即使有过,他的目光也从来不会落在我的身上。
只是不知,父皇为何不抱我。
“可她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!”
这件事,就这样不了了之,而奶娘对着我,也是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没有说任何解释。
“娘娘,您何苦如此折磨自己,折磨公主,您可知这些年来,公主没有一个朋友,就连别家宫嫔的皇子皇女听见公主的母妃是您时,都四散开来,不敢与之玩乐,若不是还有老奴,公主的童年又该如何渡过?而且你这个做母妃的,从公主出生那一刻开始,就没有对她展露过笑颜,您的所有心思都在皇上身上,苦苦挣扎这么多年,您得到了什么?”
我盲目奔走,却狠狠撞上一人,因承受不住那份疼痛,我狠狠地摔坐在地。
奶娘抱着我回到宫中,母妃看着我,欲言又止,最后只留下一声空叹,黯然转身离开。
不可否认,父皇是个极好看的男子,没有那阴柔之美,却有着王者霸气,让人看了都会不自觉地有一种距离感。
在我印像中,母亲是特别严厉的,每日清早便会有许多宫嫔向母亲请安,母亲那冰冷而具有威严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寝殿中,周遭的宫嫔皆不敢答话,只是暗自垂首,默默听训。
奶娘知道我喜欢读书,便与看守书房的公公打好交道,常常给我偷偷弄几本书来看。
“羽曦公主!”一个宫人轻呼一声。
那一刻,眼冒金星,只能傻坐在地朦胧地仰望着那个被我撞着的人。
猛然低垂下头,避开父皇的眼睛,心中却怦怦直跳。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冲破而出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