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域,无忧城。
一名黑衣老者匆匆走向耸立于万骨之上的魔皇殿。至殿门,稍作停顿平复了一下气息,这才再次向内走去。
此时空旷的魔皇殿中只有壁上点点幽火,一百零八根黑晶大柱直挑入顶,灰砖地上每走一步都会浮现出一张痛苦挣扎的人面。
及至尽头,玄金宝座上一名青年正把盏独酌。
“什么事?”
老者应声跪地,双手奉上一束皮卷。
青年接了展开一看,如刀削般的薄唇便弯起一丝笑,“好!”
跪伏在地的老者偷眼匆匆一瞥,又飞快地低下了头。
青年起身唤道:“夜煞,玄墨!”
空气中腾起两团黑雾,转瞬化作两名身着重甲的武将。
“祭祀已卜到梵天剑掉落在人界,玄墨随我去溜达溜达。”
“是!”
青年又点道:“夜煞。”
“在!”
“我们去人界时你继续率领魔兵攻打往生崖。”
“是!”
青年坐回宝座,这次却没了正形儿。一手端起酒盏,又将一条长腿甩上扶手晃悠着,“听说凡人最是贪图享乐,为钻研一道好菜又或酿造一壶好酒便殚精竭虑,这次正好我去尝尝。”
两魔将和老者面面相觑,也不知这新晋魔皇到底是说笑还是认真。
座上青年正是魔皇断黎,虽出世未久,却以无边魔道使众将甘心臣服,然而他这个脾气却实在是难以捉摸。
从头至尾未曾开口的老者突然说:“纵使尘世繁华万千,还请您以上任魔皇临终之托为先。大祭司已在皮卷中言明,此行诸多变数,武神褚炎已先一步在人界以游历之名找寻梵天剑,您正该朝乾夕惕……”
然,话未说完只见寒光一闪,老者的头颅便滴溜溜滚出去老远。
断黎将酒一饮而尽,随手一抛,好好一只玉盏就落得粉身碎骨,“我的事也轮到你来管么?”起身而去,只余黑袍翻卷。
夜煞和玄墨把头垂得更深,噤若寒蝉。却听一阵恐怖的咔咔声,老者的无头尸身便与玉盏殊途同归。
渐行渐远的断黎在心中默念:武神褚炎,梵天剑。
九天圣境,弥罗殿。
一只七宝玲珑琉璃塔突然毫无征兆的由上至下裂做两半。
隔着重重珠帘幔帐,天帝一声叹息。
魔域终于发现梵天剑在人界。如此,褚炎与断黎命中注定的相遇只怕也相去不远了。
一道飘渺的声音忽然问道:“你这股哀伤从何而来?”
天帝摇了摇头,不愿多言。
那声音却一语道破:“是因为梵天剑的事吧?”
天帝面上掠过一丝惊诧,旋即释然,“瞒不过你。”
那声音便像看笑话似的风凉道:“自你加封褚炎为武神,此事便已成定局。这小子也确有几分本事,能在重伤之余以梵天剑封住非芜三分魔元,可惜强弩之末,没能一口气把非芜打个灰飞烟灭,反让他破釜沉舟化出断黎。这一场天魔之争,缘起真正是在你。”
天帝默然。
那声音又道:“褚炎一劫难逃但不是没有契机变数,只不过要平白卷进去一个无辜生灵,也是他们的前缘因果。”
“无辜生灵?为何我看不到?”
那声音却只是笑,“福祸双至,变数重重。褚炎如今身在凡界,你我交谈这片刻人间已是时光飞逝,瞬息间变化万千。劝你就此放手,褚炎的天命由他自己去走。”
“不许走!”
小桃才取了水要回灵泉洞,就听一把稚嫩童音:“我叫你不许走!”
“咦?人参精。”
“要叫我人参大王啊!”
小桃和叼着水桶的清堂对了个眼神,“好吧,大王您有什么吩咐?”
“唔,那个……”人参低下头,穿了红布鞋的小脚踢着地上的石子,声音近乎耳语:“唔耶香腰碎。”
“啊?”小桃侧过头:“您大声点。”
人参鼓起腮帮吼道:“我也想要水!”
小桃被震得“嘶~”了一声,无辜地揉揉耳朵,用腰侧挂着的小葫芦瓢从桶里舀起一些递过去,“给,够吗?”
人参一脸馋相儿却又傲娇地扭开头,撅着嘴说:“我要喝石臼里的!”
清堂龇出一排狼牙。
人参就把声音放低了一度,却还执着:“我就要喝石臼里的!我可是堂堂人参大王,怎能沦落到与你们分享?哼!”
小桃有点明白这“大王”的路数了——就是个别扭小屁孩嘛。
依言从石臼中单独盛起一瓢,想起在花乡镇时曾看过一次皮影戏,便学足戏中腔调,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双手奉上:“大王请用。”
人参端着架子“嗯”了一声,接过去“咕咚咕咚”两口就喝了个涓滴不剩。一抹嘴:“好水!再来!”
小桃就又盛。
人参照例是一气喝光,“再来!”
如此五瓢下去,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,“爽快!”
小桃幽幽地说:“你耗在我们这四五天,就为了讨水喝么?”
人参却喝饱不认人,又端起大王架子,“是又怎样?”
小桃一戳他脑门,“那你先前又不说?别扭个什么劲儿嘛。活了千八百岁,还不是跟小孩一样的。”
人参捂住额头瞪她:“君子动口不动手。”
小桃笑道:“我家主人是君子,我只是个小婢女,自然可以动手。”说罢玩性大起,也是人参的圆胖脸蛋着实可爱,让人忍不住想搓揉一番。
“喂!不要闹啊,我可要用法术了!”
法术?清堂瞟了人参一眼,狭长狼脸满是不屑。
“你们欺负人!”
小桃停下动作,“你又不是人。”
这袭承自索南天的“噎死你没商量”派斗嘴果然把人参噎得直翻白眼,“哇呀呀,我可真要用法术啦!”
清堂用后爪搔了搔耳朵。法术嘛,它也是会一点的……
当索南天和子震联袂而来时,小桃和清堂与人参正闹做一团。
见他们玩得这么开心,索南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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